壶口行

汽车在黄土高原上奔驰，我要去看壶口瀑布。

黄土高原于我而言是既熟悉又陌生。说熟悉，是因为读小学时地理课本上就介绍过；说陌生，是因为以前从没到过北方，更没到过黄土高原。或许因为我是南方人，说句实在话，我比较喜欢南方，不太喜欢北方，北方给我的感觉是有些古旧，而南方让人觉得更为清新。受书本和一些电视剧（比如《平凡的世界》《人生之路》）的影响，我一直以为黄土高原虽然博大、广阔，但也贫瘠、荒凉，甚至尘土飞扬，寸草不生。可这次来陕西，我看到了不一样的黄土高原：她是碧绿的，有碧绿的山峦、有碧绿的原野、有碧绿的天空……跟我们南方完全一样。黄土高原也是厚实的，有厚实的土壤、有厚实的民风、有厚实的历史、有厚实的文化……如果把南方比作小家碧玉，那北方就是壮实大汉，更有力量，更有精气神。这次在陕西短短七天，彻底改变了以往我对北方、对黄土高原的误读，我慢慢地喜欢，不，是热爱上了这片极富魅力的土地。

汽车继续前行，高原万千风物扑面而来，让我收获了不少的惊喜和感动。历经两个多小时，我最后来到了晋陕交界之处。忽然，汽车驶进了弯弯曲曲的下坡路，就像飞机降落时那样，从高高的云端俯冲下来。汽车向下，向下，再向下，似乎要冲进大地的深处。导游说，这是秦晋大峡谷，壶口瀑布就在这里。

当汽车停下来时，我已经到达了峡谷谷底。放眼望去，谷底空旷开阔，到处都是铁黑色的大石头，两岸也全都是石头，层次分明，犹如刀切一般。整个峡谷就像一张硕大无比的石床，黄河水就是在这些石头上面日夜流淌。据说秦晋大峡谷全长有700多公里，是世界上最大的峡谷之一。这条大峡谷是亿万年来黄河水慢慢冲洗出来的。这股强悍的大水冲走了厚达几十米的黄土层，直到露出地底下坚硬的石头。这些石头也经不起河水长年累月的冲洗，最终从河道中间冲出了一条长达10公里的深不可测的龙槽。这就是水的韧性，这就是水的威力，看似柔弱，但不可阻挡。沿着龙槽往上走。眼前的龙槽又深又窄，浑浊的黄河水被束缚其中，看起来波澜不惊，实则暗流涌动，十分凶险，能吞噬一切。我想，也许再过亿万年，龙槽会越冲越宽，也许会不复存在了吧？甚至这条大峡谷也不存在，变成了宽广的平原。我坚信水是能够做到的。

渐渐听到轰轰的声音，越来越大，越来越清晰。似电闪雷鸣，似万马奔腾，似黄土高原上擂击的百千腰鼓……我抬眼向上望去，远处隐约升起了一团巨大的白雾，就像原子弹爆炸时冲上天空的蘑菇云。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，心跳也在不断加速，我终于看到了慕名已久的壶口瀑布，我终于可以手掬黄河之水。原来，壶口瀑布的位置就在龙槽最上端。宽阔汹涌的黄河水瞬间收成一束，然后一齐挤进狭窄的龙槽。这些水交织、旋转、奔突、翻腾，自是水花飞溅，响声雷动，无比壮观。“千里黄河一壶收”，壶口瀑布这个大自然的奇观就是这样形成的。

我看过许多瀑布。贵州黄果树瀑布从半空中垂挂下来，又高又宽，就像一匹洁白的绸缎，又像一块银色的大幕，仿佛在她上面可以任意绣出各种花纹和图案，给人一种艳丽之美。四川九寨沟瀑布群，水色清绿，小巧玲珑，宛如藏在深闺的美人，悄悄地流淌着，给人一种静柔之美。唯有壶口瀑布源远流长。他起于平地，冲向深渊，不怕粉身碎骨；他气吞山河，声振寰宇，一路高歌猛进；他初心不改，百折不回，有断腕之豪情。他与众不同，能给人一种雄奇壮丽之美。

不到黄河非好汉。只有身临黄土高原，只有目睹壶口瀑布，才能真正体会到黄河精神的意义。那就是在实现伟大的中国梦的征程上，我们共同拥有的那股勇往直前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冲劲、撞劲和干劲。这，也许就是我这次陕西之旅的一点收获吧！(蒋立中)